“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近来，一款叫《江南百景图》的经营类游戏上了热搜。

这个发生在应天府（今江苏南京）的游戏，需要玩家在这片土地上化身城市设计师，描绘蓝图、兴造建筑、规划布局，经营赚钱，招募人口……

除了淡而有味的经营模式、时不时客串的历史人物，江南百景图之所以被大家吹捧和喜爱，最重要的，是游戏透露出的烟火气。

那种真实而趣味的烟火气。

在这里，每一个npc似乎都有故事。抓到小贼以后，你需要派狱警去审讯，放纸鸢的小孩子，带头巾的阿婆等居民也偶然会冒出类似“地不亏肚皮”、“瓜无滚圆”、“油头桂花香”等充满民俗意味的话。

柳树依依、松树磊磊、春梅点点。

是充满着中国韵味的小而美。

而这种沉浸的中式烟火气，让人不禁想起那个一代人的青春回忆——《仙剑奇侠传》。

那个陪伴我们成长过，再也没有哪个游戏能超越神作。

横空出世的《仙剑1》

25年前，《仙剑奇侠传》横空出世，彼时流行的中文RPG游戏还停留在《圣火列传》、《荆轲外传》和《封神榜》，基本沿袭了日式RPG的模式，只是套用了部分中式情节。

所以，当一个扎根于本土文化，中国韵味十足的故事出现以后，整个游戏市场迎来了一场大颠覆。

曾经有人去采访已经退休的盗版光盘卖家，一个叫陈阿姨的人回忆到：从98年一直到08年，每一次进货的光盘里都有仙剑1的影子，从起初的藏经阁系列卖到DVD合集，有的小孩甚至从初中念到大学了，还在反复地买。

在那个网速卡到慢、游戏只追求爽和升级打怪的时代，做故事做人物的《仙剑1》，给了所有玩家一个畅游虚拟世界的奇幻体验。

从余杭、苏州、杭州、大理到京城，在这些城市里，我们随着主人公一起见证了非常中式的志怪故事。

比武招亲、女飞贼、算命大仙、报恩妖精……这些典型的中式传说满足了我们对江湖和仙侠的全部想象。

直到今天，在大部分的仙侠小说、仙侠影视剧中，我们还能看到诸多《仙剑1》中的影子。

而在电脑初初普及，单机游戏如火如荼的的时代，《仙剑1》成为了所有游戏玩家心理关于青春最美好的一场梦境。

如果说玩《江南百景图》的玩家，痴迷的是其中沉浸的烟火气，那么一定也会爱当初的扬州城。

“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繁华热闹的扬州城里，古董店、药材店、酒楼、民居，夜访的梁上君子和洒脱磊落的女飞贼。

《仙剑1》里，没有人会急匆匆地想去升级打怪，而是会细细品味每一个场景，每一个风格不一的城池，体会发生在那个世界的故事。

今夕何夕，君已陌路

直到今天，仙剑系列最被人们讨论的话题，依旧是，爱情。

李逍遥到底是爱灵儿，还是爱月如，到底适合跟灵儿在一起，还是适合跟月如在一起。

既不回头，何必不忘。既然无缘，何须誓言。

今日种种，似水无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这是赵灵儿在开头念的一段诗，也成为了《仙剑1》中所有爱情故事的题眼。

意气风发的李逍遥，一个立志斩妖除魔的江湖小子，认识赵灵儿之前，他是余杭镇街头的无名小混混。

诠释了”少年不识愁滋味“。

直到他为了自己的婶婶前去仙灵岛求药，遇到了赵灵儿，并与灵儿结为夫妻。

但之后，他意外失忆，并在与灵儿的旅程中，结识了刁蛮任性的林月如，并与林月如日久生情。

而在锁妖塔内，林月如为了灵儿与李逍遥，牺牲了自己。

而在故事最后，灵儿与拜月教主同归于尽。

”今日种种，似水如痕。“

这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成为之后无数人关于爱情的启蒙。

是“吃到老、玩到老”的志趣相投，也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真挚承诺。

而除了主线关于李逍遥、赵灵儿和林月如的爱情线路，还有很多动人的支线故事，这也是《仙剑1》里最打动玩家的地方。

最打动人的，就是彩依和刘晋元这条线。

刘晋元早在月如比武招亲的时候就已经出现过了，不过被月如拒绝之后选择了离开。

一年后，当月如和逍遥来到尚书府的时候，刘晋元却早已重病不起，而身边多了一位美丽贤惠的妻子：彩依。

故事展开，我们才发现，彩依不是吸取刘晋元精气的妖，而是为了报救命之恩，一直守护在刘晋元身边。

最终，彩依用了自己的千年道行，为刘晋元换了十年寿命。

而酒剑仙也说出了，贯彻整个仙剑系列的，关于爱情的观点。

“世间有无情人，妖却有深情。”

那首哀伤的《蝶恋》，也第一次出现在玩家耳畔。

在仙剑的故事里，有曾经绝代风华，但被辜负，遭遇令人颇为同情的金蟾鬼母柳媚娘；也有身入青楼，但依旧铁骨铮铮的莺莺夫人；还有隐龙窟里被李逍遥在盛怒之下误杀的恩爱妖族夫妻。

情之一字，贯彻了整部游戏。

而诸多深情，在时光里，可能也不过化作“似水如痕”，只在我们这些玩家心里，留下一个又一个柔软而又令人悲伤的故事。

“仙”“人”“妖”

在游戏界面的一开头，只有一柄剑、一个酒壶，一卷天书。

这也喻示了，成长，才是这部游戏最大的命题。

李逍遥从一个无名混混，变成一个真正的大侠，这个过程中经历的爱恨嗔痴，才是这个游戏最大的主线。

而在这个过程中，关于人性的讨论，成为少年心智成长中最大的困惑。

“道可道，非常道。”

锁妖塔这个部分，是整个故事里，最具有思辨色彩的。

提到“道”，一般指老子的道家学派，讲求“无为”，而“似水如痕”，就是对于爱情的判词。

《仙剑1》中关于“人的道、妖的道、仙的道”等这样富有哲理性议题的讨论，也延续到了无数今天的仙侠剧中。

彩依和刘晋元的爱情，是人妖之恋，而金蟾鬼母和古董商的爱情，则是让人变成了“妖”。

在锁妖塔中，李逍遥曾经遇到一个沉思鬼，两个人的对话，直到今天，依旧值得讨论。

李逍遥∶这位妖怪仁兄，不想打架的话，就请让路吧！

沉思鬼∶我是很想走开呀可是．．我有很大的困难．．

李逍遥∶只要你让路，说出来我就帮你

沉思鬼∶太好了～请你们告诉我我应该先踏出左脚还是先踏出右脚呢？左脚是左脚，右脚是右脚二者怎么会一样？

最后，书中仙告诉他，砍掉双脚就可以了。

但是这个选择，其实恰恰映衬了后文中，林月如和赵灵儿的选择。如果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该选谁？

“做出选择”，是少年成长路上的第一步。

在玩家的现实生活中，这种二选一的选择，数不胜数，甚至比这个问题要更加难以抉择。

除此之外，关于对人和妖的探讨，也最为不同。

在一开始，李逍遥的梦想是“斩妖除魔”。

那个时候的大侠梦，只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想当然。

但是当他见到一路上的有情妖，无情人，他才发现，人与妖，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

让人变得不同的，不是“生而是什么”，而是“做什么”。

不同的人之间能否相爱，不同的人之间能否理解。

这跟我们在今天遇到的问题何其相似。

酒剑仙想不明白，所以他远离了“道”，剑圣固执己见，他坚守着自己的“道”。

最后只有李逍遥，入了道。

明白了什么是真的“道可道，非常道”。

这才是真正的“侠”，也是李逍遥想成为的“侠”。

不是斩妖除魔，而是用一种大爱和正直，去看待这个世界，看待每一个活生生的人。

有人说，95年的《仙剑1》之所以成为经典，又一遍遍被翻拍，最重要的，就是因为其中的每一个主要人物，都有着我们现代社会中已经越来越稀缺的“侠客精神”。他们敢爱敢恨，勇敢坚强，身上有着侠客般朴素的价值观和正义感。

而纵观《仙剑1》里的每一个人物，都是在”江湖里“，在”江湖中“，用江湖式的道义，去爱、也去恨。

这或许才是最宝贵的一点。

二十五年过去，仙剑系列成为了几代人的青春回忆。

仙剑，也成为了一个大”IP“，从游戏、小说、影视剧到漫画。

关于仙剑的故事，一直在被续写。

但是很多玩家，总是会梦回到当时坐在发热的台式机前，盯着电脑，因为林月如的死嚎啕大哭的那个下午。

那是属于我们最美好的青春回忆，也是我们关于爱情、正义与梦想，最初的一场启蒙。

是我们回不去的青葱岁月。

撰文：堂吉呵德

图片：来自于网络

编辑：吴司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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