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似水流年:时光的记忆篇

更新时间:2023-12-07 13:20:01 作者:有品生活网

回忆总是像流水般匆匆流淌而去,时光的记忆仿佛一幅幅流年的画卷,在我心中渐渐浮现。那些温暖的笑容、深刻的感动,都在岁月的长河中悄然离去,却给予我无尽的回味。时光的记忆好像一部永恒的电影,让我不断地思索、感悟,也不断地成长。在我心里,那些流逝的岁月并没有消失,而是化为了一份无尽的珍藏,在我的生命中刻下了深深的烙印。 (150字)

似水流年

一一 忆三姑母

生命是一段岁月,也是一段旅程。像穿越森林一样,茫茫无边,只有走进去,再走出来,才能知道其中的奥妙,曲折历程。

生命,充满阳光,也潜藏着一个接一个的理想和希望。生命,不单单是一个个个体生命的简单生长发育和繁华延续,也是无数个生命群体集体义无反顾地超越和代代朝气蓬勃轰轰烈烈地传承。这是人之为人的宿命,是人类前进的动力,责任和义务,也是生命的理性和哲学共同建立起来的未来。

从出生到现在,耳闻目睹过千千万万条生命。有三皇五帝,古圣先贤,文人墨客,有乡土布衣,父老乡亲,也有官吏,商贾。有上下班路上的学童和环卫工人,也有那漂泊在半空中的农民工兄弟。有千里之外的牧童牛歌,也有近在咫尺的四面芳邻。但是,时常使我萦怀于心的却是一个我从未谋过面的三姑母。

三姑母,是父亲五个兄弟姊妹之中,年龄最小的一个,也是嫁得最不如意,而后又客死千里之外,成为异乡人的那个陌生人。

每逢佳节倍思亲。逢年过节的时候,常常听母亲说起我的那个三姑母,说她红颜薄命,说她命苦,说她有福享不得。

"您三姑啊,打小就要强,长得一表人才,眉清目秀,聪明伶俐,嘴巴甜,会说话,见人亲热,是您奶奶爷爷的心头肉,掌上明珠。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掉喽"。

母亲说的这些先人们,我是连一个也全没功夫见过的。因为我还未来得及出生,她们都早早地驾鹤西去了。

听母亲说:"您爷爷是个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大好人。脾气好,心眼好,心肠软,说话轻,不伤人,还爱帮人。见了邻居谁家有难处,还不等人家张口,他总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没钱没力时,也不忘说上几句好听的话,送给人家,宽宽人家的心,解解人家的闷。从不做那些伤天害理,伤风败俗,见不得人的丑事。见了讨饭的来啦,赶到饭时,总是先舀上一满碗饭,好声好气地递给人家,再送给人家一些馍馍啥的。有时候,小孩子总是不能理解他这个‘坏习惯’,难免责怪他,笑他傻,笑他痴。他总是笑哈哈地和孩子们讲一些穷人的故事。讲自己讨荒,出门在外,遇到过的好人好事。他这样做,长此以往,在孩子们心里,慢慢地就建立起了一个概念,穷人应该帮助比自己更穷的人。因此,也就见怪不怪了"。

母亲常说,过日子,阴天有时比晴天还稠,黑天有时比白天还长。人生如梦。惊喜不断,也梦魇无边。

“您爷爷,可怜他生不逢时,闹饥荒,闹地震,打仗,抓壮丁,样样都没落下。挨饿时,饿得皮包骨头,前心贴后心,说话喘气的力气都没有了,脸和腿都肿得明溜溜的,仿佛轻轻一弹,那薄如蝉衣的肌皮就要裂开一道长长的大口子,流出一大滩子血或者水来。您爷爷那病,一打催尿针,尿几盆子水,过两三天就不肿了。可再过两三天,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又肿起来了。听有人说,这是饿的,营养不良。”

常言道,祸不单行,福无双至。

"屋漏偏遭连阴雨。谁知道乍回事呢?"

母亲说,“您爷爷的右脚面比左脚面肿得高了老多,脚上面像摆上去了一个鸡蛋大的紫红色的土豆。不几天,这土豆竟然象发了芽似的。皮肤开始流脓流血向四周溃烂,象火山凶猛暴发喷射后,遗留下来的一个火山口。其来势凶猛,气势汹汹,怒不可遏。伤口象个无底洞,越烂越深,越烂越大。疼得您爷爷半夜半夜地睡不着觉,哎哟哎哟地直喊叫,实在忍不下去了,便哭爹叫娘的哀嚎,头要撞墙。那年月连吃的都没有,咱家大人孩子半个月内接二连三地饿死了三四口子人,你大娘,你大哥,还有你一个姐姐,都是被饿死的。你大娘饿死了,咱家人谁都没敢哭,瞒了一天多,多领了两碗面汤。还怕被人发现了举报,挨批又挨斗。后来实在是瞒不下去了,用张草席裹着埋啦。你大哥简直饿疯了,把捡来的苍耳,让我给他炉成面吃,吃多了,中毒了。头痛,恶心,呕吐,心慌,胸闷,翻肠倒肚的吐,吐了白水,吐黄水,吐了黄水,吐血水,最后也不吐啦。一瞪眼,一蹬腿,就死了。庄稼人,哪里知道,那毛疙瘩球球,会有能大的毒性!?……”能药死人。

母亲象祥林嫂一样,不知道把这个失去孩子的不幸,在心里重复多少遍?又向人诉说过多少遍?但这都不能减轻她的痛苦。反而苦上加苦,不能自拔。

生命,像春天的花朵,还未等开好,一夜狂风暴雨就凋谢了。一个又一个亲人,说没有就没有了,都是骨肉血亲。听人说,母亲的孩子死了,她精神极度崩溃。竟然,喜怒无常,日夜哭笑不止,日夜呼唤她的孩子。成了一个可怜的疯子。一连好几年,都没有走出那痛苦的阴影。

母亲说:"咱家哪里会有钱去看病呢?亲戚邻居一个比一个穷得可怜,日子都过得紧巴的很,借都没处借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您爷爷受着,挨着,痛着,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最后半条腿都是黑紫的,浑身热得象个大火炉子,烫人烫类不能摸。那时候,你三姑,才十五六岁,也成半夜成半夜地不睡觉,守在您爷爷跟前,陪他说说话,揉揉肩,捶捶背,拍拍腿。任您奶奶再嚷嚷,一遍一遍又一遍,她总是舍不得离开您爷爷一会。生怕一离开,您爷爷就会死掉似的,必须守在他身边,紧紧抓住他随时都有可能逃跑掉的魂灵”。

母亲说到伤心处,便哽咽住了,泪眼婆娑,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半天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三姑母和母亲一样,都是没有上过学的人,不识字,没文化。后来上过几天的夜校,能免免强强,马马虎虎地认识几个洋字码子,会认自己的名字,但是歪七扭八地乍写也写不出来一一一xx氏。手一握笔,像抡大镐似的,宛如千斤巨椽,横竖不听使唤。

三姑,手脚麻利,头脑灵活,挨过了"俭年",捡了条活命。后来,家里日子,便开始好过了些。

农村女孩子出嫁前,是一定要学会做针线活,做饭,做家务的。不然,嫁到婆家后,常常会受老婆婆的气。

三姑,很快就跟着我母亲学会了很多针线活。画鞋样,剪隔被,剪鞋底,粘鞋底,铺布衬,纳鞋底,做鞋邦子,扦鞋里子,上鞋邦子。开始,十天半月,也做不好一双鞋子。不是鞋底子小啦,就是鞋邦上旋劲啦,反正鞋子做出来,不好看,不十分合脚。穿在脚上,老觉得有点别扭。后来,她越做越多,越做越快,越做越好看,不但学会了做各种单鞋,深口的,浅口的,明邦的,握邦的,还有割花的,绣花的。而且也学会了做棉鞋,大人的,小孩的,老虎鞋,眉眼鞋,气眼鞋,老头鞋。三两天功夫,就能做出一双手工很是精美的鞋子来。也学会了绣花,绣花鞋,绣花枕,绣花鞋垫,绣花帽子。

纺棉,织布,剪衣裳,缝衣裳,也是要学会的。从前的人,很少买洋布做衣服,都是自给自足。母亲会剪大人的,还有小孩的各式各样的鞋,袜,衣,帽。言传身教,母亲把自己的拿手活,都一五一十毫无保留地教给了她的小姑子妹妹。

做饭。农村人有农村人的生活习惯。煎、炸、烹、炒、调、煮、煲,拌,蒸,卤,样样都得知道其妙处,胸有成竹,或了如指掌。蒸窝窝,包包子,揉馒头,擀面条,做羹汤。样样也是要拿得出去手的。家常便饭,姑姑做得很好。但逢年过节,人来客去,她也能应付得如鱼得水,游刃有余。

那时的农村人,现在看来,好多是可以称得上匠的。如木匠,泥水匠,瓦匠,工匠,铁匠,锔匠,篾匠,炬匠,……

母亲,虽称不上什么匠之类,但是,很多针线活,裁剪之类,她是非常优秀,出类拔萃的。她把她从娘家学来的一套持家做事的本领,一样一样又传承给了她的姊妹,后人,以及左邻右舍的年青女子。

勒馍筐子,拉锅胚子,穿炊帚,绑笤帚等等,这些生活中的小用具。也都是自种自筹原材料,凑阴天下雨,或秋后不忙时,慢慢拾掇,精心设计布局,一针一线,亲手加工制作而成的。这些多为自家用。也有时做得多了,拿到集市上去变卖,换几个零花钱。别人知道了,倒也无可厚非。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旧时代的女子,是没有恋爱自由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是敲定她们婚姻大事的主要斤两。

三姑母,也象村上其她人家的孩子一样,很快便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都说,姑娘十八一枝花,正是青春好年华。说媒的人,也应时而来,介绍的人家五花八门,介绍的对象不一而足。有穷点的也有富点的,有远点的也有近点的,有高点的也有矮点的,有丑点的也有俊点的。但是,所有这一切生杀予夺的决定大权,是由不得三姑母自己的,而是由她的母亲当家做主。因为其父已在两三年前那场病中去逝了。

现代中国年青人的婚姻观,已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论天南地北,国外还是国内,大都是婚姻自由,恋爱自由。现在多不再讲门当户对,而是追求“三观"相合。这三观,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是奠定婚姻稳定性的基石,也是紧密连接一桩好姻缘的无形链锁。

其实古代人,一直都讲究婚姻要门当户对,我觉得,这是非常有道理的。只有当男女双方家势和财势,旗鼓相当的时候,她们才有互相交流的平台,交流的渠道,交流的机会。一个叫花子,永远也不可能娶一位三代贵族家的千金大小姐。同样,一个穷人家的女孩子,也不可能一步登天,嫁到皇宫里做个贵妃娘娘。

乡下人,传统的思想意识很浓厚,很隆重,也很坚固。结婚,就是实实在在地过日子,就是生儿育女,就是传宗接代,就是光宗耀祖。贪贱夫妻百事哀,没有钱,没有柴米油盐的日子,一切都是扯淡,一切都是纸上谈兵,空中楼阁,是不现实的。

奶奶是个传统的乡下女人。不是大户人家的富贵小姐,同样不识字,没有文化。她对世界,对人生的认识,都是来自传统的家庭教育,社会上风土人情,和礼仪习俗的共同谋合发展和潜移默化的作用。这是那个社会,那个时代的潮流,就像长江黄河一样,巨浪滚滚而来,气势磅礴,势不可当。

有两三年的功夫,奶奶都在为姑母找婆家的事,而忧心忡忡,焦虑不安。比来比去,选来选去,实在是没有十全十美的好人家。不是人能拿出门去家里穷的很;就是家里好过点的吧,人又不是十分的好看,甚至还有点小"带破”。总是这样那样,让人左右为难,举棋不定。最终,不知奶奶是怎么想的,怎么下的狠心,将姑母嫁给了一个患过天花的大兵,而且是没有了父母的孤儿。

三姑婆婆家,离我们家大概有十三四里地的路程,走着来去也得一两个钟头吧。

据说,姑母嫁到婆婆家后,哭了大半年,回回走娘家,来了就再也不想回去。奶奶,都是想着法子劝,好话要说一大箩筐,才好不容易把闺女劝走,或者被婆婆家人接走。

既然生米已煮成熟饭,姑母无奈,那也只能将就,那也只能认命了。如果是现在,这种一厢情愿的婚姻,是万万不可能的。幸好,那位姑父,尽管其貌不扬,但是人品,性格,为人处世,待人接物都还是不错的。既勤劳本分,又善解人意。功夫不负有心人,人非草木,谁能无情?最终还是故父大人用他的忠诚干净担当,三寸不烂之舌,堂堂正正的光明磊落,一步一曲的红尘情歌,博取了姑母的万里芳心。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婚后不到两年,姑母就随军南迁,到千里之外的红土地,西江一个大型农场。

农场里的生活,似乎和家乡的农村生活,差别不是离谱的大。也下地,也种田,也割草,也喂牛。但是,江南的气候总是比北方的气候好,常年空气湿润,处处青山绿水,无边蓝天白云。

一年四季,天气多是湿的热的或暖的。无边丝雨细如绸,茫茫雾海云如烟。云去带雨来,云散霞光开。从华北到江南,人仿佛一下步入万里云烟,坠入了传说中的瑶池仙境。有种超然物外,飘飘欲仙,穿越历史,旷古烁今,奇妙无比的感觉。

农场四周,有那么近的山,郁郁葱葱,触手可及;有那么近的水,碧波荡漾,近在咫尺。

长路向山去,柴门朝天开。依山而建的小屋,邻水而开的菜畦。小屋间的古树,菜畦中的小路。古树上鸟鸣,嘤嘤韵韵,迭宕起伏,令人百听不厌。小路上是悠闲散步的行人。这一切,自然而然地构成了一幅天然的画面。人是画中景,景是画中人。

午后醒来。推门便是青山,山与山之间,一条小街市蜿蜒穿插而过。人们漫步街头,沐晴云,听风语,各取所需。抬眼即见碧水,水中云水相依,鸥鹭相嬉。水中有窟陋嶙峋的玩石,不知被谁借势搭造出一条显山又露水,窄窄斜斜的小石板桥。桥上行人来去,小心翼翼,平安过去了,回头一笑,便是一阵惊喜。

远望去,河岸上茂林修竹,蒲苇荡漾。风雨后,亭亭玉立,如玉如璧。蜂蝶呈祥,翩然徜徉。榕树参天,灼灼木棉,空自连荫。小鸟啼,松鼠立,云相倚。

庭院之间。一块一块红色的土地和绿色的菜畦,匍匐前进,象打开的浓墨画卷,时舒时掩。晴天时,信步田间,累了,顺便寻找一块干地,或是青色的岩石坐下来,看云起云落。冥想,或思索,偶尔放空大脑,像个无知的傻子,愣愣地发呆,乐呵呵呵地在天地之间痴迷。恍惚间,醒来发现,环顾四周,满眼都是青绿,空气如泉水,清澈透明。雨后,田埂更是郁郁葱葱,油油新绿。举步成醉,空翠湿人衣。

一天下班归来,姑母哭了。

谁知道,岁月总爱和人开玩笑,总是在不经意间,突然来个晴天霹雳。那年月一道命令,顷刻间,便如狂风暴雨大作,三年不止,淹没千百万人的心。

猝然间,姑母她们的农场,上级指示:宣布解体,场里人员,要来从来处来,去到去处去。于是,大家都象被一棍子打晕的鸡,半天反应不过来乍回子事。

既然这样,找谁说理都没有用。大家不约而同,匆匆打点行装,托家带口,各奔东西。这世道变化也太快了,眨眼之间仿佛过了十万八千年,天崩地裂,场里的人们像被掉进了无限深渊,四周一片漆黑。

丶暮春三月,桃花开满了村东村西。黄昏降临时,姑母一家乘水路,转旱路,兜兜转转,两天后,总算回到了老家一一霍白楼村。鲁西南平原中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庄。

姑母老家的村庄,依然如故,没有多大新的变化。但门前的那条清澈的小溪,被夕阳的余晖涂抹得一片灿然。

小院像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不离不弃,依然默默守护着家的温暖,沧桑和荒凉。残垣断壁,茅屋漏天也漏雨,院子里长满了荒草,杂花如雪,鸟声四起。

村上的人,见姑母一家人又都回来了,不禁议论纷纷,窃窃私语。有爱热闹的,便早早地赶了过来,问长问短,嘘寒问暖。难免有人风言风语。笑声风里,铺天盖地。

南去北归,匆匆来去。故母家里,孩子多了,大的大,小的小,一共有了五个孩子,四女一男。这样一大家子人,突然失去了生活来源,衣食无着,苦不堪言。

日子再苦再难,也得往前走,向前过。太阳出来了,天会黑。天黑了,太阳还会再出来。姑母天天以泪洗面,不甘……不甘……总不甘……

三天,五天,最终姑母还是想明白了,天无绝人之路,一定要活出个样来,给自己看。都说,上帝在为人关上一扇门时,必定会从别处打开一扇窗。姑母的心,像春天的秧苗,又长满了希望。

姑母,重新回到几年前的老田里,一时五味杂陈,袭上心头。不知是田地对她的呼唤,还是她对田地的那份不明不白痴痴的思恋?两者又互相搀扶,共同燃起了生命的火花。那田地似江河湖海,波浪翻滚,长出了绿色茫茫的青纱帐,结出了金光闪闪的稻香粮。红薯如玛瑙,赛紫玉,秋收时红彤彤的一地,盈盈灼人耳目。

从初来时的一贫如洗,家徒四壁,到后来的食可裹腹,衣可蔽体,日子逐渐有了希望,有了奔头。

姑母,在日出日落,年来年去,炮声阵阵催春风的喜庆吉祥里,不仅幻想出来日方长,此生终老此地的无限感慨。

时光匆匆捧雨烟,流水茫茫辞朱颜。千年百花一春老,弹指一数又五年。

春风吹动万木绿,芳草无边向云齐。不知雁来何处去?南国花开盼君归。

初春二月,天朗气清。姑母出门上街去,恰恰碰见那邮差站在村里,东望西望,正欲寻觅电报的主人。那邮差刚一开口,姑母霎时就愣住啦,浑身上下,仿佛像被雷电击中了一般,猛地抽动了几下。深深吸了几口气后,才稍稍地缓过神来。尽管故母不识字,但听那邮差的语气是家里有好事。

“收电速归,农场复工",这又是晴天霹雳,春雷无声震天响。石破天惊,天语惊人。姑母,再次迷惑起来,不会是自己在做梦吧?她仰起头,看看天空,太阳依旧明亮,白云悠然无序,风吹起她凌乱花白的头发,来回划破天空,地上留下一串串婆娑的细细的阴影。蓦然回首,心头又不禁掠过阵阵层层叠叠的涟漪。

姑母,伫立街头,不知所措。双手紧紧握住那一纸空文,觉得一会轻如鸿毛,一会又重如泰山。生怕一松手,风就会把它吹到天外边去。

姑父,得到这个消息,也一时六神无主,拿不定主意。家里一时,像炸开了锅,喜乐无穷尽,悲苦自难言。村里一时,像过年一样,你来看看,他来问问。彼此路上遇见了,又互相讨教一番,一说该走,一说不该走,各有各的说法和道理,互相不服气,甚至争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竟不欢而散。

一星期后,姑母家里的东西能送人的送了人,不能送人的,该卖的都变卖了去。

初来时,残垣断壁,破败不堪,茅屋露天。而今,庭树满院,杏花春雨,苍翠玉立。茅屋整洁,黄昏下,月光里,常常一家老小,草草盘杯盘共笑语,昏昏灯火话平生。鸡犬相闻,时鸣不已,仿佛舍不得旧主人。

雨过天晴,旭日东升。霞光万里,天地间是拦不住的辉煌灿烂。宝蓝色的天空中,几朵白云不住地骚动,仿佛演绎着人世间悲欢离合的动人童话。

回家的脚步常常是轻松愉快的,而离家的心情往往是沉重的,难舍难分的。老家,凝炼着一个人的血脉亲情,潜藏着一个人的历史根源。姑母和姑父寄拜过她们的列祖列宗,告别乡亲,包一包家乡的黄土,带在身边。再次匆匆踏上南行的归途。

夕阳西下,落日融金,暮云合璧。一家老小,乘上南去的绿皮列车。车轨,象一双穿越长空的利剑,摇摆着长长的尾翼,在无尽的黑色夜空里穿行。火车象肥硕的绿色巨龙,边飞边喷云吐雾,发出惊天动地的啸啸长鸣。

一路上,孩子们激动兴奋不已,不住地趴着车窗向外望风景。困急了,在座位上靠着大人悄悄地就睡着了。那个小娃儿,才三四岁,睡前,反复叮嘱妈咪,明天下火车时,一定不要忘记喊醒了他,担心自己会被落在火车上。睡时,躺在妈妈怀里,紧紧地抓着妈妈的衣襟。

火车,乍看去也像艘大轮船,在夜的海洋里漂泊了一夜,把他们一家像运货物一样,从甲地搬到了乙地,从故乡搬到了异乡。

故地重游,物是人非,似曾相识非相识。多少老朋友一见面,竟然激动地说不出话来,热泪横流。

重建家园,开创新生活,是千百个来自五湖四海的每一个人的共同心愿,很快大家都融入到热火朝天的劳动中去了。

每家每户渐渐都有了自己的住处和劳动场所。姑母家,重新又在丘陵起伏的山峦顶上,觅得一块平整的土地,建起了自己的平房小院。周围还有几家,十分熟悉的邻居。

那儿天宽地阔,无边无际,绿色的山峦,就像只用绿色渲染,不用墨线勾勒的中国画那样,到处翠色欲流,轻轻流入天际 。

人生活在那样空旷无垠的天地间,在春色的夜晚,独对一轮明月,聆听远处传来的涛涛水声,或阵阵松涛的沙沙声。这些声音随意调和在一起,自然妙不可言。

那里的天,那里的云,像那里的人一样。如果太阳没有出来,如果阴云慢慢地变了姿态,变得轻盈,松散,稀薄、细腻、清灵、精致,乖巧,通透,悄悄地落在山头树梢上氤氲成一簇簇,一团团,或一片片,慢慢地散开,悠悠地散开……沉醉一阵儿,飘游一阵儿,缭绕一阵儿,徘徊一阵儿……

手心里,鼻尖上,出其不意地激灵一下,额头、脸蛋儿酥酥麻麻的,舒舒爽爽的,准是下雨了!心上不觉就会泛起无限幸福甜蜜的回忆,或者一种淡淡的忧伤和哀愁。

从前什么都慢,走路慢,说话慢,吃饭慢,交通慢,通信慢,邮东西也慢。

儿时记忆里,唯一尝过的美味,便是那妙不可言的咖啡色的"麦乳精"。据说,是这神仙之物,从南方姑母场子那里寄来的。

没有见过奶奶本人,但是几十年来,奶奶的遗像,"七十四岁遗道像",一幅精美的瓷质画像,一直挂在我老家当门桌子左上方。据说,这也是姑母她们那边做的。这画像,随着一代代老人的离去,将会逐渐沉入历史的江河,供后人瞻仰。

四十多年前,一个春节的前夕,父母突然接到一个电报,"xx病危"。大家都感到非常震惊,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那么年轻,啥病会有能厉害?任凭一家人,绞尽脑汁地想,也理不出个头绪来。还听说,三姑母浑身都出血,汗毛眼里都出血,这话大家更是如坠云里雾里,实在是不可想象,难以承受这病痛的悲哀了。父亲一连好多天,都情绪低落,不说话。

又过了几十年后,方才彻底弄明白,那是一种传染性疾病叫流行性出血热。是由鼠先污染了食物,而后再间接传染给人的。

姑母她们住在荒郊野外,冬日老鼠饿急了,难免会到家里去偷东西吃。因此,得上这种要命的病,也是防不胜防的。

其实,这种病,早发现,早治疗,现在绝大部分都是能治好的。可能当时的医疗条件有限,姑母,因此命丧黄泉。实在令人惋惜。

姑母去逝几十年以后,我先后去寄拜过两次。一次是在冬里,在一个荒颓颓的丘岭上。一次是在秋天,在一个青山翠松的公墓处。和几个姐妹兄弟一起去的。

两次不远千里,与逝者亡灵相拜,不知那独在异乡为异客的亡灵,是否有知?

看到亲人葬身异乡,石碑上的照片,历历在目。周围青山绿水,苍松翠柏,萦带左右。那袅袅青烟,闪闪火光,在飞中飞扬,相信一定能照见亲人的眼睛和脸庞。愿天堂没有病痛,一切安好!

2023.0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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